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农民影像梦:活跃在云南田间地头的乡村影像记录者

放大字体  缩小字体发布时间:2013-04-16  来源:云南网   浏览次数:533

最初,他作为一个摄影爱好者,常常主动帮乡亲拍摄婚礼喜事来练手,2007年的一个婚礼上,云南省社科院研究员张光洁留意到了正趴在地上拍摄的王中荣,随后,这位伯乐将他正式引进门,成为“乡村影像计划”中的一员。

王中荣的经历很具有代表性,据云南省社科院的研究员回忆,上世纪90年代后期,DVD在云南农村已经非常普及,早在1997年前后,很多香格里拉的藏民同胞就已经开始接触摄像机。

例如香格里拉县小中旬乡团结村吉沙自然村村民汪扎,他是一个卡车司机,2004年托朋友从香港买了个小小的DV机回来,从此,他随身带着这个小小的记录器。记下家乡出现的一切,他记录千湖山的美景,山上的杜鹃花;他记录每年藏历5月的“哒拉节”,他记录男人上千湖山敬山神的仪式,记录人与自然的关系。

汪扎和王中荣都属于乡村影像的先行者,当“乡村影像计划”启动后,水到渠成的成为最适合的人选。

此外,云南省社科院和云南大学在各地都有田野调查点,学者们也会在走访中留意那些比较愿意接受新事物,对“乡村影像”表现出兴趣的村民、牧民,随后展开的培训。

就这样DV机、锄头、耕牛便走到了一起。

向外界表达真实的文化

“外人根本不了解我们的生活!其实摩梭人的走婚很专一,绝大多数伴侣都是终生的。”尔青是在泸沽湖畔长大的摩梭人,随着旅游的开发,他家所在的落水村也成为旅游热地,在与游客、媒体接触的过程中,他发现外人对摩梭人的认识有误区。

2006年,尔青举办了首个以摩梭人为主题的民间电影节,把能搜集到的近30部片子都放了一遍,村民一下急了,原来外面的人是用这样的眼光看我们的,被误解了,但却无法表达自己的声音,现场顿时炸了窝,该怎么办呢?

“吵来吵去也没用,真实自由我就想只摆事实,不讲道理,纪录片恰恰能实现这个,干脆我们也来自己拍片,记录最真实的当代摩梭文化。”尔青由此产生了由自己来拍摄纪录片的冲动,2009年他的第一部作品《离开故土的祖母房》面世,回答了这些问题。

“外人的眼光,只是短暂的观察和停留,但我们就出生在这片土地,每山每水每人每草,都熟谙,都有感情。”王中荣对家乡的这份守望之情最近有了一个新落点,他的新作《村里的塑料袋》探讨了塑料袋的便利与污染,城市严禁使用塑料袋了,但农村却已经泛滥成灾,大风过境,五颜六色的塑料袋飘来荡去。

“塑料袋是好东西,发明塑料袋的也是好人,只是我们不懂得正确使用它。”一轮走访,王中荣在村里弄出了不小的动静,给很多不了解塑料袋污染的村民上了一课。

但,这问题却问倒了名校博士。

前不久,一个复旦大学的博士假期到王中荣家做田野调查,大包小包带着很多东西,王中荣问“你(给村子)带来污染了吗?”

“绝对不会”复旦学子回答得斩钉截铁。

“呵呵,那你带来的那些塑料袋呢?”对方愣住了。

“在外来人眼中‘没啥大不了的事’影响着我们的生活。也许他们很有文化,但不可能什么都懂,村里的事,只有我们自己最晓得。”王中荣话语中透露出显而易见的底气与自信。

王中荣的第一部作品是《嫁女送亲》,2006年住在隔壁回子龙村的一个远亲嫁闺女,王中荣照例去帮忙,在花苗的婚礼中,送亲是一件很重要的事,嫁妆越多,娘家人的送亲队伍越长,新媳妇就越有面子。

送亲当天,天刚亮,远亲近邻就从四里八乡赶过来,大家在新媳妇娘家吃过早饭后,就背着嫁妆上路了。一大队人就慢慢地一边走一边用苗语唱起送嫁歌,这些歌曲都是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,旋律伤感,歌词讲述的多是难分难舍的离别之情。送亲,自然是要哭的,唱得越感动,就哭得越投入。

尽管在技术上有些粗糙,但是用了心,动了情。很多观众认为这是王中荣最好的作品,真诚、质朴。

作品到北京、上海、广州、日本展出过,王中荣还去了复旦大学,放的时候,一个老人又想起自己年轻出嫁的场景,潸然泪下。

“尽管有很多部分是没有字幕,苗语对话听不懂,但大家都能看得明白,这是乡村影像最大的价值之一,影像的力量能跨越文化、语言的障碍,进行交流。

一次寻根的文化之旅

“拍片的过程,也是一个重新审视本民族的过程。”全海燕是云南大学少数民族史专业硕士研究生,对乡村影像记录者群体有过长时间的观察,与10年前相比,互联网不断弥合着城乡信息鸿沟,摄影和电脑技术关卡“难不倒”新生代农民群体。

在这批参与乡村影像计划的人中,也有几个80后,他们怎样理解本民族的文化?全海燕很好奇,她也拿起了DV机,锁定了主人翁小贵。但令全海燕诧异的是,生活的困窘对于小贵作品本身似乎影响并不大,他的两部作品关注的都是生与死的命题。

对于青苗,麻是生死路上的向导,风俗中,人死后,要有一根麻线,一头拴在死者拇指上,一头拴在要杀的鸡身上“交”给死者,告诉他:当这只鸡在阴间一叫,有一只鸡会回答它,那只鸡的主人就是老祖宗。因为麻可以提炼毒品,1997年时政府明令禁种,很多苗族老人因此很担心下一辈没麻用,死后归不到老祖宗那里,在阴间变成孤魂野鬼。

小贵花了三年找素材,从种麻、收麻,到剔麻、机麻……一样样用摄像机记录下来,基本走遍了文山苗寨。

镜头跟随小贵的足迹徐徐开展,一位位有故事的老人出现在画面上,在屏边,一位老人的麻布还搁在织布机上,都是灰,她最后一次做麻是10年前,那一天她的独生子喝酒中毒死了,之后她再也没有心情做麻,就保存下来了。还有八旬老太颤颤巍巍地要给小贵最后种一点麻。

片尾,终于找到了保留着麻布寿衣的老两口,老婆婆展开裙子,说上面的三道线代表着青苗祖先从黄河流域过来时渡过的长江、黄河、红河。绑腿也有讲究,沿顺时针绑是活人的绕法,逆时针是死人的。她把盖脸布盖到脸上,示意怎么遮住死者的脸;老爷爷笑着穿上三层麻布寿衣:“你千万要记住,传统不能丢。”

展映时,好多观众看哭了,片中对苗族生死观的表现,也是小贵在关注“麻”以后的领悟:把每天都当作末日来珍惜,如果突然死去,也没有任何遗憾。

拍完片子,有人建议片名叫“纺织工艺”,小贵不满意,最后的片名单刀直入叫《麻与苗族》,他说现在政府不反对种麻了,但是已经没人有麻的种子了。

家乡总有许多外面没有的东西

如果说小贵是调查派,那么同为80后的斯南尼玛则是自由派。

在今年的“乡村之眼”论坛上,这个特别爱笑的藏族小伙人气很旺,他的作品《虫草》创造了几个“最”,20多个小时的素材,浓缩成了82分钟的视频,时间最长;放映时赢得了最多的掌声和笑声。

斯南尼玛是德钦鲁瓦村人,每年5月1日他们都要爬上4000米海拔的高山捡虫草,在这里,挖虫草是不分男女老少的,人们只要能走,就会上山。采虫草的工具只有一把锄头。完全依靠自己的双脚和双眼,匍匐在不知名的山坡上,把那些只露出地面四五厘米长的虫草找出来。

举起锄头来,顺着虫草生长的方向刨下去,把土翻松,然后两指捏起子座的最底端,从下往上将虫草整个儿拔了起来。接下来又将翻松了的土重新回填,用手掌拍了拍。这是捡虫草最讲究的一部分,土填好明年这里才能再长出来。如果捡出来的虫草是白色的,也要把它种回去。“说虫还没有死,如果挖了它,我死了就会变成虫,虫变成人,把我挖出来。”

片子最幽默的地方,是乡亲口中念叨着“虫草福气快快过来吧”!

在他们心中,能不能捡到虫草与个人的福报有关。

去年,村里捡虫草的队伍出现了一张新面孔,一个刚从城里中学毕业的孩子,没考上大学,从此要开始牧民的生活,他显得很沮丧。第一次捡虫草,也没经验,村子里的人就都鼓励他,一人主动送了一根虫草给他,嘴里念着:虫草是自己的福报,我送一个福报给你,给你鼓励,虫草福气快快过来吧!

而去年每根虫草的收购价大概是40元,但在尼玛的世界中这样的乡里关系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,帐篷不可能一个人搭建,行李不可能一个人驮,大家在一起度过的时光比金子还珍贵,上山捡虫草必须互助团结。

松地躺倒在草地上,欣赏着镶着银边的云海缓缓蔓延,一浪一浪向天边翻腾去,悠扬的弦子声随风而至,跟乡亲聊着天……斯南尼玛说,这是劳作了一天最惬意的时刻,快乐感甚至超越了捡到虫草那一刻。

第一次参展,《虫草》播完后大家都起立鼓掌,尼玛觉得特别不好意思,不知道该怎样发言,有些结巴:“我就是想拍什么就拍什么,技术也不懂,拍片后,看到很多很好的东西,人与人的关系,群体的互助。外面没有的东西,我们家乡就有了。”

尼玛哼起了一首藏语歌:“不是地方的快乐而是心情的快乐,只要心快乐到哪里都快乐。”他说德钦进城打工的人挺多,回来都说在城里面就没有村子里的快乐了;外面的人物质条件很丰富,但是精神上没有快乐。“我觉得,不管到什么地方,有钱没钱山上山下都有不快乐的事情,所以心快乐,到哪里都是快乐的。”

乡村影像更像非典型纪录片

“乡村影像,跟其他的纪录片不同,村民不是以个人身份在拍。”郭净说,乡土社会,人际关系和宗教信仰风俗是两块最重要的基石。

拍摄者心里会考虑村庄的人际关系,片子如果播出,周围村民是否能接受?这就会规避一些矛盾,很多乡村摄影师拍摄的纪录片,都有两个版本,一个是放给大家看的“和谐版”,一个是留给自己在家看的“无删减版”。

例如尔青的《老祖母屋卖了》,片子讲一位摩梭青年卖自家祖母房前后发生的故事。买主是美籍华人唐女士,她想保存摩梭文化,把祖母房运到北京展览,选中了泸沽湖相对偏僻的古老村落里家咀村。

祖母房在摩梭家庭地位非常高,老祖母睡在这里,孩子也在这里出生。摩梭人崇拜火,认为祖先的灵魂就栖息在祖母屋的火塘上方。一日三餐前,食物要先放在火塘上方的锅庄石“冉巴拉”(灶神)前祭祖。品初的母亲不愿意卖房子,跟他吵过很多次,后来终于忍不住,在买家面前哭了。当被问到为什么哭,她说,她想爸爸妈妈了——她也是在这里出生的。

但房子还是卖掉了,卖祖母房是很不好的事,品初慢慢感觉到别人的议论,也有些后悔,想找借口不卖了。但协议已经签了,他只好和几个村民一起到了北京,在一个艺术区搭起了房子。

片子拍完放给村民看,大家都很沉重,感觉到自己的文化在流失。

“现在,从城市到农场,整个生活都在发生巨大的变化,旅游业开发、移民搬迁、环境破坏、工艺消失……每个地方都要面对这些问题。”

“你给晓得为哪样,这几年云南都在大旱?因为现在这些年轻娃娃把天都整通了,不爱惜老天爷给的东西,天也没得以前蓝,云也没得以前白,咋个可能不旱?”四月的昆明已经有了初夏的味道,黑色的羊群在黄绿交织的山坡上漫开,70岁的龙会才慢悠悠地踱着,不时轻挥羊鞭,一阵有些粗暴的风卷过山头,龙老爷子停下脚步,半眯着眼睛望着天,突然转身问道:“中荣,你说给是这个道理?”

在他身后跟随的王中荣,手里拿着一个三星的家用DV机,记录下了龙老爷子出神的这一幕,他想好了下一部要拍的纪录片叫做《干旱的水》。

拍摄者们关注的生态主题,缘于乡村生活与自然环境的直接联系,村民或牧民们对于牧场退化、河流污染等环境问题有着切肤之痛,因为自然环境的变化将直接影响到他们的生计,所以他们也更愿意用手中的摄像机记录身边的生态及环境变迁,还有一些作品充满了对生活的解读。

但从片子看到的是,这些乡村影像记录者因为有着纯朴的信仰,即使面对大的变化,但心态很平静,能够从比较长的历史维度来理解变迁。

例如,藏族妇女李卫红,迪庆藏族自治州德钦县佛山乡古水村村民,奶奶辈的年纪,汉语不太好,但她的作品《葡萄》感动了很多人,纪录片的最后是一个全景,记录了那个她生活了一辈子的县城,但很快电站建起来,村子要搬迁了,李卫红的表达很温和,很平静,就是给自己留下一个记忆。

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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