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等到黄瓜熟了,又得发愁找买家。虽说现在搞了农超对接,但咱农民跟超市讲价还是没底气,啥时候收、多少钱收,都是人家说了算,你也不敢不卖,要不回头烂在棚里损失更大。”
尽管如此,延津的基层干部们对于高效农业仍充满热情。“一旦搞成了,增收效果很明显。再说难搞也不代表就搞不了,农村现在有一批不愿意进城、又有文化的农民,他们就是开发高效农业的‘潜力股’。”
“要是农民都去种菜了,谁来种粮呢?饭碗咋能牢牢端在自己手里?”我们有些担心。
“不会影响粮食安全。”县委副书记梁常运说,“县里正在搞的土地改造项目、荒地开发项目都能逐步提高全县粮食产量。”
“再说,咋可能农民都去种菜呢?咱县推广了几年,全县蔬菜、药材等高效农业种植也只有2万多亩。县里的思路是,不能全搞高效农业,因为留在农村的大多是老人和妇女,他们愿意种粮食,投入小、风险小;也不能不搞高效农业,这是实现农民增收非常好的增长点,还有潜力可挖。”
2013年,延津的目标是高效农业种植面积扩大到3万亩。
“现在主要的难点还是在资金,县级财政没有能力在项目配套、小额担保贷款贴息等农民最需要的方面给予更多的帮助。”梁常运说。
怎么种,“规模效益”从何来?
种粮食不挣钱,种蔬菜又种不来,干脆不种地了,把地租出去,一边拿租金,一边到外面去打工——在延津,一些农民就是这么做的。
在姜志岗的兴农种植专业合作社的办公室里,我们看到了一沓土地流转承包合同。
“租金:800元每年;租期:3年。”
2011年10月,姜志岗和同村另外4人组建了合作社,从村民手中流转了1000亩土地。“村民把地租给合作社,由合作社找人来种,每年从合作社收租金,年底还有200多元分红。”
“地租、人工、农资材料,成本可不低啊?”
“规模大了农资成本就降低了,而且种什么、怎么种都由我们说了算,一年下来收入能有个三四十万。”姜志岗说。
本以为这种能使双方受益的土地流转形式已大面积推广,可走了八九个村,发现远非如此,在村里问起土地流转能听到各种顾虑。
“农民没了土地,那不跟城里工人下岗一样啊?”
“把地租出去,要是不还咋办?”
“不种地,我在家除了带孩子没啥事干,年纪轻轻的天天在街上转,能好意思啊?”
土地流转后,人往哪“流”?
为解决流转土地农民的就业问题,延津在县城附近建了两个产业园区,6个乡镇建立了小型农民创业园,以吸纳就业。
虽然把农村富余劳力逐渐转向非农产业是个趋势,但完全实现仍需时间以及农民心态的转变。就我们观察,目前另一种模式更加普遍:农民加入合作社后,土地仍由本人耕种,但可享受合作社提供的供种、耕种、收割、收购等服务。
这显然更符合延津的实际,农民不离土,也能实现从传统向现代农业生产方式的转变。合作社是促成这种转变的重要原因。
延津全县345个行政村现有合作社397家,但仍未实现村村有社。缺乏好的领头人、缺乏足够的资金、政府扶持能力有限等成为障碍。
“政策和资金还应继续向合作社倾斜。”县委书记李刚说,“合作社具有带动效应,能解决农民一家一户解决不了的问题,是实现农业增效、农民增收的桥梁。”
一周后,我们离开了延津。不久,中央农村工作会议召开,“保供增收惠民生、改革创新添活力”,提出了一系列针对性强、含金量高的政策措施。10年后,延津的农民能否实现收入倍增?我们期待再到延津,感受国家政策扶持下农民生活的变化。